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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客們流連那裡,為的是味蕾上綻開的那朵百味台灣,攝影者們飛赴那裡,為了用光影留住那一匣多彩台灣;而我想念那裡,只因那一首溫暖耳畔的台灣。拉開背包拉鏈,旅途中意外拾獲的細碎音符一一掉落,貫連成了我聽見的這首台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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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論是搭乘深夜到達的航班,還是在熙攘的午後抵台,我都能在機場負一層的橙紅數字旁等到開往市區的巴士。細聽這段平實前奏,有行李置入車廂的悶響,有啟程前輕按的喇叭聲。稀疏平房的掠影,幢幢高樓的霓虹,在車窗上劃開裝載樂符的五線格。如果說美景是一覽台灣風情的萬花筒,那麼夜市像是收集台灣韻律的音樂盒。初遇的是寧夏夜市,和好朋友興奮地張望著,繞行在隨意置凳的蛤仔煎攤檔間,在雜貨商鋪前走走停停:「原來台灣也流行這首歌啊!」

逢甲夜市的奇妙,不僅在於「什麼都買得到」,還在它充滿撞擊的和聲:顏色誇張的印刷廣告,與粗放手寫的誘人價格,互不相讓地擠攘著;當地口音濃厚招呼聲,與來自大陸各省遊客的鄉音,在無形中奇妙融合著。排著長長隊伍的雞排店門前,熱情招呼的老闆走過來跟我們客套幾句:其實我也算是半個大陸人喔……而我在總被評價「只有觀光客會去」、「一點不地道」的士林夜市中,收集到了別有風情的一段樂章:通往士林夜市的那站捷運是半露天的,晚風在月台上吹起了愉快的口哨;這裡的叫賣聲的確比其他夜市更喧嚷,但這種熱鬧一點兒也不顯聒噪;隱匿在窄巷中的扭蛋店裡,女孩們蹲在地上打開小盒輕聲尖叫,海峽兩邊的可愛,原來相差無異。走在西門町敞亮的主路,頭頂環繞著LED播送,手捧冷飲的年輕人圍聚在影城前;鑽入西門町微暗的老巷,迎門風鈴幾聲脆響,氤氳熱氣裡是一碗地道排骨飯。在台中老區暫住的那個星期,碰巧撞上了颱風天,全市公交停運,便利店的貨架上空空如也,步行了四五條街,才找到一家亮燈的滷味店,門前聚集著披著雨衣的食客,老闆大聲喊著領餐順序「雞排好囉!」、「還有一份甜不辣別忘了!」……這段被雨水淋得稍顯狼狽的間奏,因為等來的一袋美味,繼續敲打起歡快的琴鍵。我站在永康街和一中街的校門口,遇到了這首台灣明亮的節拍:課間的鈴聲獨特又悠揚,比我的學校倉促的鈴聲更動聽,孩子們嬉鬧成綠茵上的小太陽;我坐在清晨五點的火車上,捕捉到這首台灣幽深的迴響:車輪與鐵軌反復撞擊晃蕩,不及大陸的列車那般匆忙,而像汽船離開沉睡的海灣駛向天亮。七夕傍晚映出玫紅愛心的101,成為了歌裡的一枚彩蛋;我與落日的屢屢擦肩,譜成了這曲台灣的花絮:高美溼地的雷雨聲,陰天淡水的歌者吟唱,聆聽這片土地上遺憾的歎息,也能如此撩動人心。創意年節送禮推薦島嶼東岸,花蓮的稻浪輕舞成歡愉的單音;海岸以南,墾丁的深藍譜寫下靜謐的序曲。這首歌搖滾的部分,誕生在台北頑強的livehouse裡;這首歌抒情的部分,散落在台南清寧的舊書亭。這首歌午後的版本,少不了自助洗衣房裡沉悶的機器聲,填補著舊台灣一圈圈的悠閒時光;這首歌夜深的版本,增添了馬路天橋轟鳴的機車聲,歌唱著新台灣一窗窗的不眠歡聚。雖然不知何時才能重返那裡,走入遺漏的街巷、去到嚮往的牧場、登上盛名的高山……為我的這首台灣增添新鮮的樂音,但我相信氣味會在杯盞交替間沖淡,光影會在膠片曝光後褪色,而旋律不論相隔多少朝夕,都會在我的星球上閃亮地繞行。(旺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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